在道路交通领域，行为经济学方法可以帮助决策者促进消费者更多的使用公共交通出行方式。^[1] 同时，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行为经济学方法也可以促进消费者更加接受电动汽车和购买使用电动汽车，从而在道路交通的脱碳减排起到关键作用。

分析框架：障碍-偏见-干预

从行为经济学和行为科学的角度如何采取举措促进电动汽车替代燃油车的速度，是近年来一些国家决策者重视的问题。英国的交通部委托行为洞察团队（Behavioural Insight Team）和交通研究实验室（ Transport Research Laboratory）于2020年7月发布了一份关于如何加速英国电动汽车发展的报告。^[2] 这份近300页的报告从行为科学的方法和消费者民意调查的方式阐述了是哪些重要因素在阻碍电动汽车替代燃油车、帮助实现交通及碳排放目标，并从促进行为改变的角度提出了一系列措施来消除阻碍。新西兰环境部也于2018年发表了一份研究，旨在讨论行为科学如何帮助新西兰更快、更好地发展电动汽车、减少道路交通的碳排放。^[3]

行为经济学促动行为改变常用的分析框架包括障碍、偏见和干预三个方面。如图1所示，在推出政策干预措施之前，需要洞悉阻碍电动汽车发展的主要因素以及这些因素背后的、与社会的、群体的、个人的决策有关的心理和社会的原因，行为经济学通常称之为“偏见”（Biases）。在行为经济学看来，辨别障碍是基础，找到决策主体或消费者的“偏见”是关键，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理解障碍背后的深层次原因和背景，从而更有针对性地找到减少偏见、突破阻碍的解决方案。

影响电动汽车被更多消费者接纳的因素有很多，包括公众对电动汽车的认知程度、电动汽车的可负担性（包括购车成本和使用成本）、电动汽车的充电基础设施和充电过程的用户友好程度和电动汽车的性能（包括续航里程和驾驶体验）等。磐之石曾对一家在中国生产的德国车企进行了关于电动汽车发展的书面访谈，被访者提及欧盟消费者和中国消费者对电动汽车的不同认知。比起欧盟的消费者，中国的消费者更倾向于认为电动汽车是一种超越燃油车的高新科技产品。在涉及成本、技术、体验和社会认可等众多阻碍因素当中，最为关键的还是续航里程、充电基础设施（公共充电桩的分布密度、充电时间）和车辆购置成本。这些明显的障碍背后有怎样的“偏见”呢？如何识别它们，并引导消费者理性消除偏见呢？

图1：改变行为的分析框架

来源：Reducing barriers to Electric Vehicle uptake: Behavioural insights analysis and review. Ministry for the Environment, 2018.Link:https://www.iccc.mfe.govt.nz/assets/PDF_Library/ad42c96b5f/MfE-Reducing-Barriers-to-Electric-Vehicle-Uptake.pdf

一个最为显著的例子是关于电动汽车的价格/成本。消费者的预设判断一般会夸大当下或短期的成本和收益评价对人的效用的影响，即常常因为电动汽车的一次性购置成本高于燃油车而放弃购买电动汽车；同时，消费者会轻视或忽略未来或长远的成本和收益带来的效用影响，即消费者常常忽略在使用阶段电动汽车比燃油车所具备的显著经济性。因此，在消除电动汽车更贵的成本“偏见”方面，可以从提供电动汽车综合成本的信息方面入手，帮助消费者做出没有偏见的决策。

干预：从驾驶体验和综合成本入手

汽车制造企业(OEM)、共享汽车企业、汽车租赁企业都可以利用行为经济学方法促进消费者对电动汽车的接受程度。例如与Nissan汽车经销商协作，新西兰一家名为Blue Cars的租车公司推出四天或者七天的Nissan Leaf的优惠租车计划，而且包括免费的电动汽车驾驶和充电的课程。如果消费者在租约结束后决定购买一辆Nissan Leaf, Blue Cars将负责从汽车经销商争取五百新西兰元的价格优惠。

回到前文提到的电动汽车价格的问题，对于电动汽车经销商来说，在展示车辆价格和功能特性时，也用文字突出呈现电动汽车的使用成本上的优势（百公里耗电的费用远远低于燃油车百公里耗费汽油的费用），有助于购车者更理性比较燃油车和电动汽车的综合成本。

图2：燃油车和电动汽车的综合成本对比

来源：TMC动力，tmcpower.cn

结语：如何发现“偏见”

对消费者在电动汽车上的偏见的理解得益于多年来行为科学对人的决策复杂性、有限理性和“非理性”的研究进展。无论是对电动汽车价格的片面认知，还是对技术进步带来的不断改进的电池安全性和续航里程水平的有意无意的忽略，亦或在风险和收益几率等同的情形下倾向回避风险（因为损失比收益带来更大的心理和情感影响）这一规律的影响下人们更愿选择燃油车，发现偏见是一个渐进和循序的过程。行为科学的发展已经为这个过程提供了重要的分析方法和工具，笔者在以后的文章中将持续讨论如何更为科学地发现那些阻碍电动汽车更快发展的各种“偏见”。


注释：

[1] Nudging Sustainable Mobility. :Link: https://datasmart.ash.harvard.edu/news/article/nudging-sustainable-mobility

[2] 报告全文链接：https://assets.publishing.service.gov.uk/government/uploads/system/uploads/attachment_data/file/914111/driving-and-accelerating-the-adoption-of-electric-vehicles-in-the-uk.pdf

[3] Reducing barriers to Electric Vehicle uptake: Behavioural insights analysis and review. Ministry for the Environment, 2018. Link: https://www.iccc.mfe.govt.nz/assets/PDF_Library/ad42c96b5f/MfE-Reducing-Barriers-to-Electric-Vehicle-Uptake.pdf

作者：赵昂

校对：李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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