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现能源系统低碳转型，关键是从供应侧尽可能提高可再生能源的供给份额。但从需求端入手促进消费者行为改变、控制能源需求增长速度在实现减排的过程中也有不容忽视的作用。国际能源署（IEA）2021年5月发布的《全球能源行业2050净零排放路线图》报告指出，政府通过颁布有针对性的政策来促进消费者采取更加低碳和可持续的能源消费行为，可以以成本较低的方式贡献显著的减排量。IEA的报告里所提及的行为改变（Behaviour Change）指对能源需求和能源相关活动的强度有影响的、持续和重复的消费者行为。^[1] 如图1所示，到2050年，代表行为改变和材料利用效率（绿色部分）可以帮助实现约8%的减排，而贡献减排量占到55%的低碳技术（蓝色部分）也需要消费者的积极参与。

图1: 2050净零排放情景下技术和行为改变在减排方面所发挥的作用

来源：Net Zero by 2050, IEA. 2021. p68, Figure 2.14

行为改变渗透于减排的各个方面

能源市场的供需关系是动态和互动的。由此来看，消费者行为改变其实与各种减排技术都有或直接或间接的关联。图1黄色部分代表的低碳技术指低碳发电、生物质燃料和终端使用的低碳气体（如结合了碳捕获和封存的天然气）；蓝色部分代表的低碳技术指燃料替换、电气化和能源终端使用过程中的效率提升等；绿色部分指交通方式转变、减少能源浪费和过分使用和材料利用效率提升。显然，绿色部分主要指对能源需求有非常直接影响的消费者行为变化。

报告作者列出了在工业、交通和建筑领域在未来三十年评价行为改变的指标或者说里程碑（参见报告中的表2.4）。例如，在工业方面，全球平均塑料制品回收率到2030年达到27%；在建筑领域，到2030年全球建筑物空间制冷平均温度设定在在24-25摄氏度之间；在交通行业，到2030年全球机动车最高时速设定为100公里/小时。

未来二十年，相较于建筑和工业，行为改变带来的减排效果在交通领域体现地更显著。^[2] 然而，在相关政策执行过程中，必须要考虑对行为改变有重要影响的重要因素，例如地理和气候条件、社会行为规范和文化价值偏好等。笔者认为，使行为改变得以稳定的一个核心因素是使改变行为的消费者切实感受到因其参与改变而带来的效果，从而促动更多的消费者加入改变的行列、更主动地支持刺激改变的政策。IEA报告也简单列举了伦敦和斯德哥尔摩收取城市中心区机动车拥堵费的成功经验。

短期政策效果：刺激行为改变的一个关键因素

市中心收取机动车拥堵费的政策因其在短期内就呈现了收益远超成本的政策效果，因此带来了消费者交通出行的行为改变，降低了车辆拥堵程度、节约了出行时间、改善了市中心路面的空气质量、减少了在市中心的交通碳排放、提高了出行安全水平（尤其对于步行和自行车骑行者）。以伦敦为例，自2003年开始实施这一政策，每天进入市中心的机动车数量减少约27%（接近80,000台）。执行拥堵收费的城区，截至2019年初，选择自行车出行的人数比有这项政策前增加了66%。

由于在试行期感受到显著的效果，更多斯德哥尔摩的市民践行低碳出行方式的支持者。图2显示，收费实行一年后进行市民公投时，支持收费的市民从大概三分之一提高到超过一半。

图2: 市民对机动车市中心拥堵收费支持率的变化

来源：Stockholm Congestion Pricing, Link: https://toolsofchange.com/en/case-studies/detail/670

结语

行为模式的建立和改变皆非易事。决策者面临改变在化石能源主导的能源系统下长期形成的能源消费行为的巨大挑战。IEA报告的作者煞费苦心讨论行为改变对减排的作用，可见实现净零排放的能源系统仅靠投资和技术很可能是无法实现的。就此来讲，日渐进入经济学研究主流的行为经济学正可大派用场，支持能源转型的决策者设计更为有效的措施来发掘行为改变在碳减排方面的巨大潜力。

看到图3，很多消费者是不是就会落入行为经济学家的“邻里压力的圈套”，从而努力减少水、电消费中的浪费行为，决心在下一个月的水、电费账单上或者保持优势，或者扭转不足呢？无论哪种，决策者总是会更开心地看到，居民水、电浪费行为在减少！

图3: 水、电费账单示例

说明：表中虚线指邻居家庭月均水、电使用量；实线指国家平均家庭水、电使用量。

注释：

[1] Net Zero by 2050, IEA. 2021. p67

[2] Net Zero by 2050, IEA. 2021. Figure 2.15，p69.

作者：赵昂

校对：李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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