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频：Vol 06 . 柳叶刀倒计时：持续依赖化石燃料正危及人类健康

分享：赵昂 /  文稿支持：袁雅婷 / 编辑：李颖

各位听众好，我是赵昂，欢迎收听《能言能语》播客节目。气候变化正在增加许多极端天气的频率和强度，给人类健康所依赖的自然和社会生态系统造成严重破坏。气候变化引起的环境变化，也使对气候敏感的传染疾病的地理范围扩大，影响人们的饮水和粮食安全，破坏社会经济系统。2022年澳大利亚、巴西、中国、马来西亚等国的洪水；加拿大、美国大规模的野火事件；印度、欧洲的创记录的高温天气不仅带来大量的人员伤亡和巨额的经济损失，也给医疗卫生系统增加了巨大的压力。

2022年的10月25号，也就上个月权威的健康期刊柳叶刀发布了最新的一期报告，这是连续第七年发布关于气候和健康的报告，报告的全称是《2022年柳叶刀健康与气候变化倒计时报告：在化石燃料掌控下的健康》。那么这个报告是发布在27次联合国缔约方大会COP27之前，那再次向全球发出一个警告，持续过度依赖化石能源，正在危及当代人和后代的健康。

今年的报告一共提出了43项指标，来评估目前的气候变化给健康带来的危险，共分为5类：第一类是健康危害暴露和影响；健康适应规划和韧性是第二类；第三类的话是减缓行动和健康的协同效益；第四和第五分别是经济与金融、公共和政治参与。今年的话增加了一些新的指标，比如用于监测极端温度和极端热浪对粮食安全的影响。第二个的话就是室内空气污染以及国家自主贡献NDC对健康考虑的最新进展，在低收入国家室内空气污染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另外在近些年一些国家在提自己的NDC目标的时候，越来越开始对健康重视起来。报告内容非常丰富，今天限于时间，我们就来主要讨论其中三个核心要点。

第一个的话是气候变化正在加剧多种危机对健康的影响；第二个的话是各国继续优先选择使用化石燃料对人类的健康有危害；第三个是以健康为中心的政策措施，仍可以给我们带来希望。我们看这三点之间的关系是非常有意思的，第一个讲出了问题的严重性，第二个问题在讨论带来这个问题的原因的时候，我们看到目前的情况是非常不乐观的，人类社会和很大部分国家并没有显著的减少化石燃料的使用，特别是石油天然气，煤炭可能是其中一点，很多国家已经承诺要减少使用的一种能源。第三个的话也给出一些希望，如果我们以健康为中心来布局来开展我们这个应对的话，仍然有一些希望。好，我们分别来看这三点。

首先看气候变化正在加剧多种危机对健康的影响，这里面主要提到了高温、粮食安全，还有传染性疾病。关于高温的话，持续过度依赖化石燃料正在迅速加剧气候变化，而气候变化增加的热浪、野火、干旱，刚才提到的一些具体例子，让这种极端天气事件的发生的可能性也增加了，从而使得暴露在这些极端高温下的人群也增加，和带来的健康影响也更加的突出。比如说加剧心血管和呼吸系统基础性疾病的发生，而且通过限制人们在高温天气下的工作和运动能力来间接的影响身心健康。因为当人们没有办法去工作或者运动的话，他对身心健康的影响也是负面的。

其中我们特别看到报告里面提到了一些弱势群体，他们对于极端高温影响的风险是比较高的，比如说从1986年到2005年这20年作为一个比较年的话，从2012年到2021年，这10年与过去的20年相比的话，一岁以下的婴儿平均每人的话多经历大概有4.4天的热浪天气，而对于六十五岁以上的老人的话，每人会平均的多经历3.2天。那么关于热浪天气的数量的变化，报告也给出了另外一个对比。最近的这四年，2017年到2021年的话，高温有关的死亡率是增加了68%。暴露于高温带来的最广泛的影响的话，其实是降低了劳动生产率，因为它直接影响了我们劳动的时间投入。2021年高温暴露导致全球潜在的劳动时间损失了4,700亿小时，当然损失大部分是跟农业部门有关的，那么这个损失究竟有多大？假设我们以30亿劳动人口来计算的话，平均每人的话就要损失160个小时，每天8小时工作来计算的话，这相当于20个工作日，这是相当惊人的经济损失。

除了高温暴露之外的话，刚才提到了关于粮食安全，因为当我们发现由于高温带来农业部门的劳动力投入减少的话，粮食的产出也会受到影响。气温升高是直接危及农作物产量的，缩短其成长周期，比如说玉米、水稻、冬小麦、春小麦都有相应的缩短的时间。全球遭受极端干旱影响的土地面积在过去10年比起1951年到1960年来看的话增加了29%。显然人们这个面临粮食安全方面的风险是大大增加了。

第三个就是关于传染性疾病的传播，气候变化也在影响许多传染性疾病的分布和传播，与上个世纪51年到60年相比的话，2012年到2021年这段时间，美洲高原地区和非洲地区适合疟疾传播的时间分别增加了30%和13%。同时气候变化对全球登革热传播风险的影响也上升了，增幅了12%。登革热是热带地区面临的比较重要的一种传染性疾病，给公众健康带来很大的风险，这些都给医疗卫生系统带来压力，增加了疾病爆发的这种管理的难度。

关于第二个核心要点，各国继续优先选择使用化石燃料，这持续危害的公共健康。当然这跟当下全球的能源危机是有关系，因为在能源安全方面，在能源供给保障方面，可能现在各国的这种可选的余地，政策的空间相对是比较小。当然这样的一种情形的话，对于气候变化应对来讲，或者对于气候影响带来的健康副作用来讲，是一个非常艰巨的非常严重的问题。

在第二个要点当中，报告提出了4个方面来阐述，第一个的话就是全球能源系统碳强度和医疗卫生部门的温室气体排放。虽然气候变化对公共健康造成负面影响，但各国政府在目前来讲，仍旧优先选择使用化石燃料，能源系统是全球温室气体排放的主要贡献者。自1993年这个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这个通过以来，全球能源系统的碳强度下降的幅度都不到1%，这是一个非常令人沮丧的数字，因为从93年以来我们看已经是30年时间，那么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全球的能源系统其实并没有在一个显著的碳强度下降的这样一个通道当中。

那么按照目前各国能源政策的话，全球能源系统需要150年才能完全实现脱碳，这远远达不到巴黎协定下，将全球温升控制在1.5摄氏度的气候目标。2020年全球能源总量当中仅有2.2%来自于可再生能源，这个可再生能源指的是现代的这种风电和太阳能这种可再生能源。当然传统的可再能源，比如说生物质或者是水电，它应该是不在这个比例当中。这意味着公民仍然很容易受到高度波动的这种化石燃料市场的影响，这让我们看到很多国家面临高企的这种能源使用成本，因此大多数人仍然无法获得这种可靠的清洁的燃料。

在第二个要点关于各国优先使用化石燃料这个问题上，报告指出第二个方面是指的是家庭使用清洁能源的挑战。在获取清洁能源方面，全球的各国人口面临其实是非常严重的不平等的局面。很多低收入国家的家庭严重依赖不清洁的燃料，那么无论是生物质还是煤炭，那么面临能源贫困和使用这些燃料带来的室内空气污染等问题。那么2020年生物质在全球家庭能源消费占比仍高达31%，在很多国家它的烹饪，家庭的用能烹饪也好或取暖也好，很多是真的是直接用生物质能。在人类发展指数高的国家，98%的人口可以获得清洁燃料用于烹饪，特别是天然气或者是电，而这一比例在人类发展指数低的国家只有13%。

那么对于使用这种污染度高的这种燃料的时候，这些低收入国家的家庭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室内的空气污染。这里的话我稍微解释一下人类发展指数，这个是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从1990年开始发布的一个指数，用来衡量各国社会经济发展的综合水平。它衡量的指标主要包括出生时的预期寿命，一个国家一个社会婴儿出生时的预期寿命；第二个的话是受教育的年限，因为教育的水平直接影响将来的人的生活水平和收入水平；第三个的话是人均GDP，所以主要用这三项来去评价人类发展指数。当然现在这个指数还会更加的丰富，不止这些，但主要的是这三项。

在第二个要点关于继续使用化石燃料方面，报告提出第三个方面就是补贴的问题，因为补贴是很多国家特别依赖化石能源的国家比较显著的一个挑战。很多国家继续鼓励化石燃料的生产和消费，因为保障能源供应也是需要保障人的正常的生活需要或者是社会经济，因为很多化石能源的生产是带动一个地方经济和很多人的生计的问题的。报告分析的86个政府当中有69个对化石燃料进行了补贴，补贴的总额在2019年达到了4,000亿美元，而这些补贴在很多国家当中是超过了它的医疗卫生支出的水平的。在有一些个别的国家，比如在5个国家当中，它超出的幅度高达100%，就是说它对化石能源的补贴是它对于公共医疗卫生支出的两倍。

最后的话这个报告也引用了一个有意思的指标来看，现有的化石燃料公司的战略，它的发展战略，在气候变化应对下的发展战略，究竟跟全球1.5摄氏度控制巴黎协定目标相差有多远？那么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指标了，它主要看的是全球15家比较大的石油和天然气公司，来看看他们的战略在多大程度上符合巴黎协定的温控目标。那么他们的当前战略其实将导致全球温室气体的排放量超过巴黎协定温控1.5摄氏度目标下的排放量的份额。到2030年的话，这15家石油天然气公司的目前的策略战略下要排放的温室气体要超过37%，到2040年要超过103%。

好，我们看出报告对于气候变化带来的健康影响和目前各国依然继续使用化石燃料给了很多的篇幅。第三个的话他也指出有一些希望，因为光看到问题没有办法给出解决方案的话，我想这个也难以促进政策讨论。第三个核心要点的话是关于以健康为中心的决策，这个东西究竟怎么样带来希望？在全球短期能源危机的逼迫下，全球经济通胀的阴影下，许多国家继续使用化石燃料可能也是没有办法，在短期内，但是这个报告也指出，对于当前能源和气候危机采用以健康为中心的应对措施，是可以帮助各国加快向清洁能源的转型，在这个时候并不能够放下转型的决心，甚至放慢步伐，而是应该继续。而在实现温室气体净零排放的同时，来实现真正能源安全。因为当我们以化石能源为主要能源来源的话，能源安全的保障总是非常脆弱，但是当我们以可再生能源为主要的能源保障的话，能源安全的韧性就相当的要提升了。

以健康为中心的能源转型将加强在低碳旅行、城市绿地建设、促进人口的户外活动、改善身心健康方面有很好的着眼点，比如将健康放在首位的城市设计、规划，都可以帮助提供更多的城市绿地，然后减少的城市热岛效应，更多的城市绿地也帮助改善空气质量，促进公众的这种户外活动，以改善公众的健康水平。我们看全球现在仅有27%的城市中心处于中等的绿化程度或者以上，显然在这个方面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在关于以健康为中心的决策方面的话，报告还提出了第二点，关于增加低碳电力或者零碳电力投资，因为毕竟淘汰化石能源需要有新的更多的投资去走向低碳能源，对于减缓气候变化和减少空气污染方面，低碳能源的投资是至关重要的，这样可以直接带来这种过早死亡率的降低。

2021年零碳来源的发电方式投资占总投资80%，总的能源投资80%。2020年可再生能源行业直接或间接就业人口已经超过了1,200万，比2019年增长了5%，也第一次超过了化石燃料开采行业的直接就业人数，化石燃料开展行业的直接就业人数大概是1,000万，这也给出一个很好的信息，就是说在可再生能源发展方面，就业还是可以有很强的替代效应，能帮助我们看到在能源转型的时候，考虑到公正转型的时候，考虑到就业的问题的时候，可再生能源有很强的这种替代性。

关于人们对健康和气候变化的这种关系的讨论，也是报告用来评价就是公众参与也好，或者是政策话语变化也好的一个角度。那么主要是用媒体报道、研究论文发表数量和这种公共政策讨论的频率来去衡量。2021年全球对气候变化和健康的媒体报道达到了一个历史新高，当年发表了大概14,400多篇文章，比2020年增加了27%。在科学论文发表方面，与2015年相比，2020年涉及气候变化和健康论文发表数量增加了100%。第三方面关于政策讨论，各国领导人也开始重视气候和健康的议题，例如60%的国家在2021年联合国一般性辩论当中提及了气候变化和健康，60个国家在去年格拉斯哥召开的气候变化第二十六次谈判大会当中也承诺要发展具有气候韧性或者低碳的医疗卫生系统。

在节目的最后一点时间，我想跟大家一起来看一下，在过去几天当中，正在埃及召开的第二十七次联合国气候变化谈判大会，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我想最重要的还是关于损失和损害补偿机制的谈判。开会的第一天各国其实同意了，就将损失和损害的融资问题列入此次大会的正式议程。议程发表的声明也指出，进程应该在两年内结束，当然不涉及责任和赔偿。在损失和损害融资问题上，可以把它首次纳入正式议程，这是一个很大的进展，这是从去年开始提出，到今年已经纳入正式议程。

很多国家特别是发达国家已经提出了融资的承诺，例如爱尔兰向全球盾牌计划提供1,000万美元，旨在帮助通过保险计划来保护最脆弱国家抵御气候风险。新西兰也宣布了1,200万美元的气候资金，类似的比如说苏格兰，比如说比利时，也都分别承诺大概500万英镑和250万欧元来加入到这个应对损失和损害的资金的承诺当中。当然目前承诺最早的是丹麦，丹麦在今年年中的时候已经为机制承诺，要提供1,000万美元的资金。截止到现在的话，对承诺资金额最高的是德国，德国是承诺大概1.7亿欧元，来帮助最脆弱的国家来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损失和损害。

第二点的话，我想也值得看一下中国的情况。11月9号，中国气候变化特使解振华先生在一个边会上提及到，中国起草了一项控制甲烷排放的新计划，并将推动新技术和融资机制，从而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我想这一点的话也是非常关键，因为去年谈判的时候，中美发表了联合声明，是关于甲烷排放控制的，我想这也是一个跟进的举动。

好的，这就是今天的《能言能语》播客节目，欢迎大家的收听，我是赵昂。本次节目文案支持袁雅婷，音频剪辑李颖，欢迎大家的收听，下次节目再见。